次日,我在阳光的照映下醒来,刺目的耀眼阳光一下子让我的眼睛无法适应,因而我立刻用左手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阳光,开始环顾四周。
我从进门的第一张桌子处被移动到了靠窗的沙发上,这里能够照到阳光,似乎是有人特意帮我转移的,大概是为了保存我的生命安全吧。
不过我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。
我从残破的布满了爪印的沙发座椅上起来,眼前一惊不是昏暗的餐厅废墟了,正确的来说应该是与之前的记忆有些出入,非要说的话——这里从一间普通的餐厅的废墟变成了吸血鬼的停尸间。
桌上,后厨,柜台,地面,到处都是吸血鬼的尸体,并且数量之多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。
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鼻腔,不让空气中弥漫着的铁锈味以及尸体的腥臭味钻入我的鼻子里,要是闻到的话,我一定会想吐的吧——虽然说光是见到这副惨不忍睹的光景,我就已经很想吐了。
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大部分是吸血鬼的尸体,期间还有一两句人类的残破尸体,大概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的吧。血色的蝙蝠翅膀耷拉着,四周是厮打的时候溅出的血液,餐厅已经化为了一片血海。
如果这是某种惊悚片的场景的话,我可能会认为这太虚假了,因为出血量实在是太惊人了,说到底——不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,又或者是其他的动物或者生命体,无论美丑与好坏,终究只不过是装满了血的袋子罢了。
现场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单纯的血腥味,非要准确的说,应该是一种厨杂残余浓缩而成,又或者说是倒满了整个浴缸的呕吐物形成的独特气味,让我连一口气都喘不过来,也不知道是不是内脏本身散发出来的臭味还是消化器官受创的气味,反正就是一股只要闻过一次就难以忘记的强烈死亡的气味。
我的胃部开始震动,为了忍住呕吐开始调整呼吸,我必须离开这里了——
我从沙发上站起来,鞋子与地面接触时发出了踩在水坑里的声音,我为了避开脚下的这些污浊的血迹,立即向前跳开了一步,没想到却溅起了更多的血液——恶心,我最直接的感受便是这个,我一边颤抖着迈开已经僵直了的双腿,一边盯着脚边的一具已经被开膛破肚了的尸体。
血比我所想象的还要黑,外露的肠子颜色亮丽得令人觉得诡异,依稀还可以看见血管这种颜色特别像是在自家阳台上种的天竺葵,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它丢掉。
眼前的这副景象让我想起了在上中学的那段时间,那条一直都车水马龙的大道上,在清晨和傍晚总会有一两具动物的尸体,印着车轮碾压过的痕迹。说白了,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,或者说是现在才有的吸血鬼,无论美丑与好坏,只要扒了一层皮之后,终究没有什么差别,那么人类又有什么权利自诩为主宰呢?
我用没有什么力气的双手,最后还是用上半身的重量才推开了沾有好几个血手印的玻璃门,大街上的场景亦是如此,只不过是没有在餐厅里那么恶心罢了。
我姑且还是慢慢的走在阳光所布及得到的地方的,那么接下来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寻找那个令人担忧的小家伙了,只不过她似乎躲得很远。
我并不知道该怎样找到她,只知道必须去找,因为我已经经不起其他的人再离开了。
转角,转角,再转角;拐弯,拐弯,再拐弯。
我并不是多么的清楚这样无意义的寻找到底什么用处。
披在天空当中的卷云就像模糊的天鹅翅膀,因为昨晚的雨变得又黑又浊的广大河流上架着一座拱桥,我慢慢的走了过去,桥的另一边是一座小小的石阵,各种熟悉的连锁商店按照熟悉的顺序排列,形成一遍又一遍千遍一律的,让人感觉枯燥乏味的风景。
由于没有什么车可用,当我到达目的地为止,一共走了大概四个小时,下了平缓的坡道之后,前方几百公尺都是水坑,水最深的地方水深及膝,既然水这么深了,就算穿上了长靴也派不上用场,因此雨水流进了我的鞋子里,冰冷的的衣服夺走了我的体温,人生突然变得无聊起来了。
我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了。
被叫做我的房子的地方。
这里并不能称做是我家,顶多只不过是我买的房子。
我并没有立刻洗去身上的血污以及冰冷,或者说是去寻求温暖的包围,我慢慢的走上二楼,再通过楼梯到达了天台,在慢慢的向布满了瓦砾的屋顶爬去。
她就在那里。
我所想要找到的她就在那里。
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昨晚的那个她了。
准确的来说——她现在是25岁的她。这当然只不过是从外表上来说的话了,活了几个世纪的她并不能仅仅只依靠外表来衡量。
应该是昨天吸了太多血的缘故吧,她现在已经不是萝莉的装扮了,她身上穿着我的一件比较宽松的大T恤,除此之外并没有穿什么衣服了,白皙修长的美腿就那样暴露在外,金色的发丝也被她盘起,扎成了马尾。
我并没有叫她,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后,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,似乎仅仅只是因为原来的衣服被现在的体型撑破了,换一件衣服罢了,并没有去洗澡,所以现在还是被淋湿的状态。
少女冷峻的脸庞以45度角仰望着天空,那金色与青色的异瞳中透露着令人畏惧的冰冷光芒。
“猜猜我是谁......”
我在寒冷当中畏手畏脚的慢慢从她身后接近,将双手搭在了她的眼睛上,十分幼稚的问道。
“......没必要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吧?”
她并没有对这个行为表示厌恶,也没有多么的喜欢,但是她就什么都不做,貌似是在等待着我放开。吗,当然我也照做了。
“昨天晚上真的是辛苦你了......”
我变换了姿势,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。不过最后想了一下还是太过亲密了,因而还是把手收了回来。
“......”
她并没有回答。
“吾说......”
她慢慢的开了口。只不过她将要说的话似乎并不能够让她特别自然的说出来,以至于这家伙扭扭捏捏了好久,更加准确的说是她思考了好久。
“汝的那个朋友在死的时候还能够一脸幸福的笑出来,所以呐.......吾在迎接死亡到来的那一天,也能够像她那样的幸福吗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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